提瓦特的失乡人 第226章

　　“我来找天枫，有人托我给他送封信，信里的内容……很出人预料，和教令院、愚人众以及神明有关。”

　　夜兰回答道，看着荧，目光中难得有几分羡慕或嫉妒——更准确一点，便是醋意：“你应该知道天枫在哪儿，带我去找他吧。”

　　荧愣在原地，和被捂着嘴的派蒙一样，神情都有些茫然和无措。

　　“你们怎么了？”

　　夜兰眉头微皱，不明白两人怎么突然这副表情。

　　“天枫……”

　　荧神情茫然，仿佛丢了魂魄般梦呓：“天枫……是谁？”

　　与此同时，她和派蒙的身躯逐渐虚幻，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一样。

　　“荧？！”

　　夜兰心中一惊，察觉到不对，当即抓住荧的胳膊：“你们怎么了？！发生了什么？！”

　　“天枫……天枫……”

　　荧低声呢喃着，眼睛忽然动了动，在下一瞬恢复清明：“我想起来了！我想起来我把谁忘了！是天枫！”

　　荧骤然抬头，看向夜兰，反手抓住她的手腕，掐丝手镯上那枚莹白蛇鳞光芒闪烁。她语气急切：“夜兰，我想起来了！天枫来须弥前，预感此行或有变故，所以他嘱咐我……”

　　荧还未说完，身形便和派蒙一起彻底消散。

　　“……所以叮嘱了什么？！你就不能说完再消失吗？！”

　　夜兰瞪着眼，难得有些气恼，有种想骂人的冲动，却忽的面色一变。她看到自己刚刚被荧抓到的手腕竟然也在一点点虚幻、透明，并飞速向全身蔓延。

　　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！”

　　夜兰惊愕，却来不及应对，身形也随之消散。

　　另一边，

　　陈天枫尾巴卷着纳西妲，撑开一层灰白屏障后，流星锤一般将正机之神砸飞，又补了几下，确认祂一时半会站不起来后，才散去屏障，看向稍显狼狈的小草神。

　　更准确的说，是看向她身上为数不多的、能存放物品的地方。

　　“看了这么久，不出来聊聊吗？大慈树王。”

第333章 触碰媒介

　　巨蛇话音落下，纳西妲身上那枚贴身携带的树种便悄然飞出，散发着猩红与翠绿夹杂的光芒。树种在光芒中解体，化作点点星尘，和光芒一同组成大慈树王的身躯。

　　“不要怕，纳西妲。”

　　大慈树王伸手摸了摸纳西妲的脸颊，柔声安抚着，随后抬起头，看向巨蛇冰冷的灰白眼眸。她沉默两秒，神情平静看不出丝毫担忧，可惜背在身后、紧紧攥起的手掌还是出卖了她：“我们可以谈一谈。”

　　“我可没有在进食前和食物交谈的习惯。”

　　巨蛇似乎在笑，浓厚到让人喘不过气的恶意向两位草神压迫而来：“也不认为，食物有什么和我交谈的资格。”

　　祂一边说着，一边将蛇尾稍稍收紧。纳西妲闷哼一声，面色愈发苍白。

　　“您是为世界树而来，您打算通过世界树，短暂获取提瓦特世界本源法则的操控权限，最终达成灵魂复活的目的。”

　　大慈树王深吸口气，努力控制视线，不去看纳西妲的遭遇，免得心境受扰，丢失最后的机会：“我说的对吗？”

　　“非常正确。”

　　巨蛇笑意愈发明显，像是猜到大慈树王准备做什么一样：“看起来，你似乎不打算继续反抗了。”

　　祂来须弥的目的，正如大慈树王说的那样：利用世界树，完成对世界法则的触碰和操控。

　　虽说世界树仅是个跳板，但利用这个跳板的方式不同，所得到的效果自然也不同。

　　最差一种，自然是在利用世界树之时，遭受到世界树意识——也即是草神的强烈排斥，虽说也能达成最终目的，但成功率和麻烦程度就实在让人有些不忍直视了。

　　最好一种，则是草神主动配合，开门揖盗。讲究个你情我愿，自然而然，其中滋味自然要比强迫着世界树配合，要好上不知多少倍。

　　而中间一种，则是祂强行吞食草神，消化权柄，顶替身份，去赌世界树来不及发现，从而达到目的。

　　巨蛇陈天枫尾巴卷着纳西妲，蜿蜒而行，蛇躯将大慈树王围起。祂瞅着大慈树王，心中忽的有些古怪：总有种自己抓了她年幼的孩子，借此强迫她献身的感觉。

　　什么异域邪神与年轻的母亲……巨蛇摇摇脑袋，将这种莫名其妙的杂念丢出脑外：“但你不觉得，现在才放弃反抗，有些晚了么？”

　　“世界树很脆弱，它很可能无法承载您的力量。”

　　大慈树王没有直接回答，轻声道：“所以，您在触碰世界树时，如果有一个和世界树关系密切的媒介，会让您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。”

　　“而若论关系密切，有谁能比得过可以看做世界树意志的草之神呢？”

　　她吐出口气，看着陈天枫：“如果您放过纳西妲，我愿意在配合您的同时，充当您接触世界树的媒介。”

　　“不要！大慈树王！不要！”

　　纳西妲挣扎起来，眼神急切，哀求之色溢于言表：“求求你不要，大慈树王……求求你。”

　　陈天枫诧异看纳西妲一眼，想到什么，目光转向大慈树王：“成为媒介的代价是什么？”

　　“成为您身后众多虚影的一员。”

　　大慈树王面色平静。

　　“有趣。”

　　陈天枫笑笑，正打算说些什么，一旁废墟中又传来恼人的嘶吼声。

　　正机之神再次爬起，毫无理智的癫狂目光锁定巨蛇，勇猛冲来，凭借魔神本能操控众多元素，向巨蛇发起一次又一次光彩绚丽，却徒劳无功的攻击。

　　“……可怜的蠢货。”

　　巨蛇尾巴一甩，将纳西妲砸向大慈树王，接着转身一道吐息，将正机之神整个点燃。灰白火焰如液体般流动，又化作锁链，将疯神轻易禁锢。

　　“嘭！”

　　灰白蛇尾抽碎正机之神驾驶舱的护罩，卷起无心人偶，正欲将这藏在铁壳子里的甜品取出，忽的察觉到什么，停下动作。

　　人偶、机甲、神之心，这三者合一才是正机之神，若是将其拆开，这一团魔神级点心的能级便会急速下滑，成了普通的人偶、机甲和神之心。

　　巨蛇思索几秒，先是将眼眸被猩红占据的人偶塞回驾驶舱，接着蛇尾暴雨般抽落，在一阵极有节奏感的金属敲击声后，正机之神被砸扁、蹂躏成球形。

　　巨蛇张口咬住正机之神球，蛇首一甩。

　　“咕隆。”

　　正机之神被整个吞下，再不见丝毫痕迹，而巨蛇身后的诸神虚影成功再添一员。

　　纳西妲身躯颤了颤，却在巨蛇目光扫来之际，抑制着恐惧拦在大慈树王身前，双手张开，一副阻止巨蛇接近大慈树王的模样。

　　大慈树王怔了下，温柔又无奈地叹了口气，伸手揉了揉纳西妲的头发。

　　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，她们早已失去了拒绝陈天枫的资格和能力。

　　巨蛇瞥了她们一眼，巨大身形消散，陈天枫缓步来到两神身前。

　　“你说的对，触碰世界树时有个媒介，的确方便不少。”

　　陈天枫咧嘴笑着，伸手按在纳西妲脑袋上，清晰感觉到小草神身躯猛然僵硬下来：“但我为何要选择你？纳西妲才是完整的、没有被禁忌知识污染的草神，她才是最好的选择。”

　　他弯下腰，看向纳西妲的眼睛，语气轻柔：“纳西妲，你愿意为了大慈树王去死吗？”

　　大慈树王面色瞬变，不等纳西妲回答，虚幻的手掌便化作一柄利刃，骤然穿透纳西妲的胸膛。

　　“我当然……”

　　纳西妲怔住，低头看向自胸膛穿出的手掌，小小的身躯颤抖起来，眼中满是迷茫：“大慈……树王？”

　　虚幻的手掌握成拳状，缓缓收回。

　　纳西妲小脸愈发苍白，很想转过头去看一眼大慈树王，却连扭头的力气都失去了。她胸口不见任何伤势，更没有血液流出，也没有丝毫痛感，有的只是深深的无力感，无力到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。

　　纳西妲嘴唇动了动，似乎想说些什么，身躯却一软，向后倒去。

　　大慈树王接住纳西妲，温柔地将其抱在怀中，仰头看向陈天枫：“现在，能充当媒介的草神，只有我一个了。”

第334章 回溯循环

　　陈天枫眉梢一挑，低头看着大慈树王和瘫倒在她怀中的纳西妲，说心中没有丝毫触动自然是假的，但也只是触动了。

　　想要让祂因此心软，放弃计划，转身离开须弥……这些可还远远不够。

　　在圣灵世界，彼此间互为食粮的神明们想要活下去，就必须在对敌之时，将所谓的善良、同情丢掉，不然下一个被吃掉的，就很可能是自己。

　　无论何时，都不可对敌对神明善良——这是圣灵世界神明们的第一守则。

　　“真是母女情深。”

　　陈天枫神情平静：“你赢了，我可以放过她……做个告别吧，不要太久。”

　　说完，他转过身，稍走远两步，将场地留给她们。

　　“谢谢。”

　　大慈树王感激道谢，像是松了口气，旋即低下头，轻轻擦去纳西妲脸颊上的眼泪：“不要哭，纳西妲。从今往后，你可以不用再苦恼怎么成为一位合格的神明了，做个普通人吧。”

　　“要照顾好自己，可以离开须弥，也可以留在这里，但最好多交些朋友，不要太孤单了。”

　　“你是我折下的最纯净的枝桠，即使没有神位，也仍是我最骄傲的继承者。”

　　“纳西妲，往后的路，就要靠你一个人去走了，要照顾好自己，知道吗？”

　　大慈树王轻轻用额头碰了下纳西妲的额头，将自己最后未受污染的力量传给纳西妲后，大慈树王不再留恋，起身向陈天枫走去。

　　“大慈……树王……”

　　纳西妲呢喃着，眼泪止不住落下。

　　她看着大慈树王一步步走向那怪物，看着她闭上双眼卸下所有防备，看着那怪物伸出手，看着灰白火焰将大慈树王包裹，看着……

　　大慈树王再也忍受不住火焰侵蚀的痛楚，唇齿间发出第一丝悲鸣，无法制止地传入纳西妲耳中。

　　“不要……不要……”

　　纳西妲身躯颤抖起来，闭上眼，再睁开时，双目已满是猩红。

　　“给我！住手啊！！！”

　　“轰——！！！”

　　四周景象如镜面般破碎，随即便是强烈的坠落感。